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教育体系的金字塔尖,在明晰研究型大学在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以下简称“四链深度融合”)进程中的使命的基础上,探索其发展对策及相应的治理方式具有重要意义。
引领发展:研究型大学推动四链深度融合的时代使命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教育体系的金字塔尖,在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四链深度融合进程中,应从下面三个层面肩负起社会和时代赋予的责任和使命。
第一,突出价值引领。四链深度融合指向于高质量发展,高质量发展首先需要以先进的发展理念为引领。当前世界正发生着深刻变革,在这样的背景下,探索新的人类发展理念、推动全球绿色发展及可持续发展、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以及深化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进程是新时代的发展主题。研究型大学需要创新人类发展理念,肩负起引领人类新发展的时代使命,以世界观的变革和知识生产范式转换为撬动点,以高深知识生产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为核心,以高质量发展引领和贯通四链深度融合,在深化中国式现代化纵深发展的同时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并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构建新的人类发展秩序体系和格局。
第二,促进体系重构。研究型大学是集科学知识生产、高端技术创新、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的综合平台。四链深度融合所追求的是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发展,四链深度融合在强调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融合的同时,也强调各自模块的升级发展,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各自的升级发展都需要研究型大学为其注入活力,需要以研究型大学的高深知识生产、高端技术创新、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为支撑。在各自模块升级发展的基础上,需要以创新链和资金链作为隐性部分,以产业链和人才链作为显性部分,以研究型大学作为“中介纽带”来实现各个模式的整合及融合,形成新型发展生态体系,以新型发展生态体系承载四链深度融合,进而推动和实现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发展。
第三,夯实关键点。四链深度融合的重要前提是各个模式的升级改造和高水平发展,创新链是四链深度融合的基本源泉,人才链是四链深度融合的关键。开展基础研究、实现原始创新突破以及培养高水平研究型人才是研究型大学与生俱来的职责和使命。站在新的历史发展时期,研究型大学在原始创新和研究型人才培养上面临更为严峻的压力和挑战。在推动四链深度融合进程中,研究型大学应当聚集人力、物力及财力优势,以高深知识生产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为追求,在原始创新和研究型人才培养方面持续发力,通过原始创新的不断突破和卓越研究人才的培养助力四链深度融合。
根深叶茂:研究型大学推动四链深度融合的发展对策
研究型大学在推动四链深度融合过程中承担着重要的责任和使命,其责任和使命的承担归根结底来源于其自身的厚积和蓄势,在厚植根基的基础上挖掘拓展新的合作形态及融合形式,以推动四链深度融合。
研究型大学需从原始创新和研究型人才培养两大方面强化自身根基。
一方面,研究型大学需着力推进原始创新突破。发现知识是一项无止境的任务。研究型大学自产生以来就以探索自然世界和人类世界的客观规律和高深知识为使命。高深知识的生产为历次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学理支撑。通过对高深知识的生产、传播、延伸和应用,研究型大学在基础研究和战略高技术研究方面拥有着独特的优势,是原始创新成果的重要来源之一。基础研究以获得关于事物的基本原理作为基本追求,《高等学校基础研究珠峰计划》指出,基础研究“是提升原始创新能力的根本途径”。研究型大学是我国基础研究主体力量,应在转变宇宙观、自然观、世界观及人类观的基础上,以绿色发展理念、可持续发展观等为价值引导,构建新型基础研究共同体,转变研究范式,形成颠覆性原始创新成果,引领新的人类发展格局。与此同时,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应以国家重大需求为导引和载体,注重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有序推进有组织科研,转变研究思路和科研范式,有组织性地凝练科学问题与推进研究过程,将国家重大需求和前沿科学问题相结合,实现重大项目攻关和原始创新突破的同步进行,实现从0到1的“无中生有”,形成更多的原始创新和颠覆性创新成果。从而,研究型大学要把提升原始创新能力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成为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与人才强国建设的战略支撑力量,推动四链深度融合。
另一方面,研究型大学要着力提升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成效。在具体培养实践方面,研究型大学要从价值观念与学术创新能力两个方面发力。面对新时代人类发展的各种危机挑战以及我国高质量发展的要求,研究型大学的人才培养工作已远远超越单个组织的范畴,是关系国家发展乃至全人类发展的事业,从而研究型人才的培养必须要注重价值观的培育,以加快建设教育强国以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追求。研究型大学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要注重将基础研究所强调的遵循科学规律和自由探索融入到研究型人才的价值观念塑造过程之中,在培养学生创新素养的同时,依托“大思政”体系,厚植研究型人才为国家服务的情怀和担当。在学术创新能力提升方面,研究型大学需将研究型人才个人的成长与发展融入到原创性引领性科技攻关任务当中,以基础研究过程培养其创新精神和研究能力,培育符合国家战略需求的拔尖创新人才和潜心向学的基础研究人才。研究型大学要强化基础学科建设,鼓励多学科交叉联合培养,坚持教学与科研相结合,探索实施本硕博贯通培养机制,通过案例教学、项目式教学等研究性教学方法带动学生参与基础研究活动。同时,尤其需探索创新科研团队及科研共同体的发展机制,将高深知识生产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有机结合,强化基础研究的同时注重形成高水平的科研人员梯队,形成由院士、教授、博士、硕士及优秀本科生等共同组成的立体式的科研团队,将高深知识生产、原始创新、高水平科研人才成长、卓越研究型人才培养有机结合,在强化基础研究及高深知识生产的过程中推进和实现高水平科学研究人才的培养与培育,实现原始创新与重大需求突破的同步进行,达到研究生指导教师不断发展与研究生成才进步的互相推进,真正实现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深度融合,为推动四链深度融合提供坚实根基。
高校要以深厚根基推进多链条、多体系、多主体、多组织的互通互融。实际上,研究型大学所开展的学科交叉融合、科学技术融合、产教融合发展、重大技术攻关等是“体用结合”以及由“体”到“用”逐步深化拓展的过程。既有的学科边界及学科建制在深化各自学科领域知识生产的同时,也造成了学科之间的阻隔,当阻隔发展到一定程度则阻碍了科学知识的创新和生产,从而使学科交叉融合实现不同学科知识的互通互融,进而推进高深知识的生产和原始创新。这种通过互通互融推进知识创新的重要前提和基础仍然是各自学科领域不断推进原始创新。科学与技术融合同样需要在科学知识深化创新的基础上进行拓展性应用。资本和技术是孪生兄弟。如果说资本为技术的创新提供了不竭动力,那么科学则为技术的创新提供了原始根基。缺乏科学知识的创新,技术创新则缺乏了源泉和学理基础,只能是经验式的积累改造而难以实现革命性的进步。再进一步来讲,产教融合同样如此,产业的升级依靠技术创新,产业发展对技术创新提出了要求,技术创新的实现又需要科学知识的创新作为理论根基,而不论是科学创新还是技术创新,抑或产业的升级发展,都要依靠人的实践,依靠专业人才的实践。所以,产教融合实际是以科学知识创新为根基、以技术创新为中介、以产业升级及产品创新为目标的一个互动关联的长链条。这一互动关联链条由静态转变为动态过程,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专业人才来实现,需要资金的注入来激活静态客观的联系,进而实现高质量的发展和经济增长。归纳来讲,在科学、技术、产业、人才、资金共同组成的互动关联的链条体系中,科学是学理和理论根基,体现为自然世界及人类世界的客观规律,技术则衔接着科学规律和产业升级发展,人才和资金则在每一个环节中都发挥着将静态规律转化为现实技术应用和产品生产的作用。可以看出,高深知识的创新是高质量发展的根基,而人才是关键,二者均与研究型大学的本质属性相通。在具体的实践和操作环节,需强化以多种形态实现多链条、多体系、多主体、多组织的互通互融,具体包括建立各类多学科交叉研究平台,整合各学科研究优势,实现原始创新及形成颠覆创新;高校与企业通过项目委托、核心技术共同攻关等形式开展各类合作,实现科学向技术的转化,为产业的升级及企业转型发展提供动力支持;国家通过各类合作平台的建立,积极引导科学研究、技术创新、企业转型、产业升级及资本引入的互通互融,以多种形态实现多链条、多体系、多主体、多组织的互通互融。
因势而变:研究型大学推动四链深度融合的治理方式
转变经济发展模式,推进产业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是当前的主要任务。从而,因势而变探索形成研究型大学推动四链深度融合的治理方式,有效推动四链深度融合及高质量发展势在必行。整体而言,需健全多元主体协同治理体系;具体而言,要用好评价工具,探索建立新型的研究型大学特色发展评价体系,并探索构建新时代的学科建制体系。
第一,健全多元主体协同治理体系以推动四链深度融合。构建促进四链深度融合的秩序体系既是因势而变的必然选择,同时新的秩序体系的构建也为推进四链深度融合、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动力支撑。构建促进四链深度融合的秩序体系关键在于以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寻求有序发展与自主发展之间的动态平衡。研究型大学探索高深知识及培育高水平科研人才的属性决定了其发展需要一定的自主性,寻求自主发展。不论是在高深知识生产过程中对于未知世界、未知领域的探索,还是科研人员世界观的革命以及研究范式的转换等,科学规律的发现具有很强的非预期性和不确定性。从而,对于研究型大学高深知识生产和科研人员的成长需要给予较大的自主发展空间;同时,研究型大学作为创新链和人才链中的领头羊,在推动四链深度融合的过程中,具体的互通互融形态和形式在发展初期必然具有不确定性和探索性,同样需要给予较大的自主发展空间。然而,从初创探索走向繁荣发展需要特定秩序的引导和规范。不论是研究型大学自身的发展,还是研究型大学在参与及推动四链深度融合过程中的探索发展,均需要特定秩序的引导和规范,需要在自主发展和有序发展之间寻求动态的平衡。所以,在坚持党委领导、校长治校、教授治学和民主管理的基础上,要积极探索社会参与治理机制,如建立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委员会或联盟,听取不同主体的意见和建议,以兼听则明的准则实现有效治理。
第二,探索构建研究型大学特色发展评价体系。用好评价工具是实现有效治理的重要手段,也是在有序发展与自主发展之间建立动态平衡的重要举措。研究型大学推动四链深度融合既是研究型大学自身发展的重要契机,也是研究型大学融入国家高质量发展、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路径。在此过程中,需积极探索构建研究型大学特色发展评价体系。一方面,基础研究具有周期长、结果预见性低等特征,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究型人才的培育需要紧密依托基础研究逐步成长成才。研究型大学的评价要以基础研究的特征、原始创新成果形成的规律以及高水平研究型人才的成长成才规律为依据,在“双一流”建设评价的基础上,强化研究型大学的特色评价和特色发展。“双一流”建设是否以需求为导向,以学科建设为载体,真正实现立足人才培养,结构性融通高校教学、科研与社会服务,成为其成效评价的关键内容。在此基础上,需要强化和凸显研究型大学在原始创新方面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和培育方面的贡献。另一方面,还需要注重研究型大学在参与及推动四链深度融合过程中实际成效的评价,包括科学知识创新与技术创新转换融合、技术创新与产业升级之间的融合等。不论是研究型大学自身发展的评价,还是研究型大学与其他体系、主体及组织互通互融的过程及成效评价,均需注重分类评价和特色发展,尤其需强调短期和长期评价相结合;在评价对象方面,需凸显以人为本,不论是科学知识的创新,还是科学向技术的转化,抑或技术融入产业之中,人才在其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是实现从静态的学理向动态的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关键,从而评价体系的构建要紧紧抓住人才链这一关键。
第三,探索构建新时代的学科建制体系。学科建制体系是为发现自然世界和人类世界客观规律而建立的知识生产和人才培养的综合体系。学科建制承载着学生的学位体系、科研人员的职称及晋升体系、科研项目体系、研究经费及各类资源体系等多重内容。研究型大学高深知识生产以及高水平研究型人才的培养培育同样依托于学科建制体系。从而,学科建制体系的边界、规则、秩序等决定着高深知识生产及研究型人才培养的运行体制和机制。然而,不论是学科划分标准还是学科门类的管理体系,均应与时俱进、因势而变,否则可能成为原始创新突破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的障碍。19世纪所创立和形成的学科建制体系与当前的发展需要必然具有不契合之处,探索调整学科建制体系势在必行。202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关于设置“交叉学科”门类、“集成电路科学与工程”和“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的通知》,设置“交叉学科”成为我国第14个学科门类,这是对学科建制更适应高深知识生产和高水平研究型人才培养需求的重大突破。在实现研究型大学“根深叶茂”的进程中,要着力探索拓展学科边界、重新理顺学科关系、优化各类研究资源分配、完善学科管理制度、整合各种研究力量、优化学位授予制度,实现学科建制体系在边界覆盖、评价管理制度、激励体系等方面不断优化,有效推进高深知识生产,推动原始创新突破,进而为创新链和人才链融合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和新元素,推动四链深度融合。
来源:中国高等教育微信公众号,2023年4月9日,原载《中国高等教育》2023年第7期